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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读后感_3500字
(2019-09-29 05:36:49) 读后感 -
《羊哭了,猪笑了,蚂蚁病了》读后感3500字
二十年后,我以一个灵魂的状态回来寻根问祖……
天问:
西风吼叫了一整天,把柴垛掀翻,把秸草带上了天空,满世界都铺陈了草草末末,风的叫声是凄厉的,它的破坏性质如同对世界有着刻骨的仇恨。房顶上的瓦片都被它掀得“呱哒、呱哒”作响,仿佛在练习它尖利的牙齿,以便更快更彻底地撕碎这个世界……
我,仇胜惠,出生于抗日战争爆发的一天。梨花庄的花蛇像守护神一样警告一场灾难的到来,但蛇的出现母亲受到惊吓,使我提前在蛇年降生。自从我降临人世后,那条花蛇就不见了。所以,我的出生被奶奶指认为“花蛇转世”。这本来是只有奶奶和母亲知道的天机,但它很快就被泄露了。大家都说我的身上有一股神谕般的力量,我的喜怒会决定梨花庄人的福祸。身处在战争年代,我糊里糊涂的成了全庄人心目中的“神”。因为,我的父亲带着全庄三十五个男人去抗战,女人希望我 的灵性为她们的丈夫保平安。让我跪在五道庙中为出去抗战的男人们祈求平安,每家要跪7天7夜。可是年仅4岁的我如何能支撑得起36个战士的生命之重?我在一天夜里精神终于不支,全身软得如同一根挟不在筷头上的面条,一头栽下去双眼翻白,昏迷沉陷的不省人事了……亲人四处求医无果,娘亲无奈之下只好翻山越岭地把我带到紫嫣山的蛇神九斤面前,用她的身子换回了我的命!可是这种不贞的行为使她成为梨花庄的千夫所指的“荡妇”。“英雄父亲”以一纸文书休了母亲。母亲为了养活我,又回去找蛇神九斤……可是如此死里逃生依旧没法逃脱命运的捉弄,即使我跪在五道庙里为每一个出征的将士祈祷,祈求平安,神意也并未按着我的祈祷和心愿发展。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再到抗美援朝战争,被父亲带出去的男人们几乎全部阵亡了。当梨花庄的男人们阵亡的消息一个个传来时,我又被认为是比蛇蝎还毒的妖……被无情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所有人践踏、折磨……
梨花庄的三十四个女人成了寡妇,封建的毒瘤幻化成金光闪闪的金锁,牢牢地锁住了她们的精神家园:她们因自己为英雄或烈士守身而自豪,但在日常生活中,人世凡俗的孤苦、寂寞又使得她们情感和欲望不断膨胀……然而世俗的残酷往往不宽容本性的弱点,过于沉重的文化禁锢,无法容纳自然的需求。
梨花庄出去打仗的三十六名战士到最后只有父亲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成了县长,带着一个年轻的侉娘……全村的人都忘记了往日的指责和唾骂,都热情地出来迎接县长父亲,父亲因为对死去战友的愧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全村与母亲同代女人的“精神丈夫”,也成为全村孩子的“精神父亲”,而我却成为了最真实的、被父亲“抛弃”的人。父亲在我眼里就像一个精致的摆设。像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山,让我的脖子发困发酸,让我的眼睛发涩发累!
热闹过后终是离别,父亲要去县里走马上任,村里的寡妇们都亦步亦趋地相送,她们的脚步亦趋沉重,却不曾停止……
至此,从父亲带走村里的男人开始,从战争夺去男人们的生命开始,从独自面对艰难孤苦的日子开始,从日夜期盼的殷切眼神开始,从痛苦悲戚的哀思开始,从转嫁伤痛的疯狂开始,从惨绝人寰的镇压开始,从父亲回来的安抚开始,从这起起落落的半程人生开始,所有的期盼和失落,所有的寂寞和无助,所有的眼泪和鲜血,所有的悲伤和不甘,都沉淀在这沉重的脚步声中了……这亦步亦趋的脚步添加了太多的风霜雨雪和爱恨情仇的记忆,而这些记忆都寄托在父亲的身上,她们不敢停,不能停,不会停……从她们的脚步中我仿佛看到了树木经由春天变绿,又到秋季呈一片枯黄!所有的生命都在这季节中匆匆路过,只留下无边的空旷在落日的余晖下逐渐萧条落幕……
地问:
人在世上活着的日子,是一场又一场连续不断的战争,从来没有停止过。流血要命是战争,看不见流血的仍然有战争。人世在不断地上演着大悲剧,一场压过一场,爱也好,恨也好都如抓不住的雨水,入土了就渗到了深处,越深就越触不到。
抗战的胜利让人们振奋,历史的年轮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前推进:三年饥荒、合作化、人民公社、大炼钢铁……
饥饿几乎没有向我们招手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来了,梨花庄的饿来得格外早。在我记忆中,饥饿绝对不是面黄肌瘦,而是白胖透亮,村街上几乎无一例外地晃动着这样笨重的身体,走起路来却像风飘一样头重脚轻,须得扶着墙循序渐进。所有的脸都大如银盆,且鼻梁与脸腮一同码平,五官争奇斗艳……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维被强暴,是非对错都变得无法判别……
天胜娘被迫在地里挣工分,留下天胜奶奶瘫痪在炕上,没有人照顾,老人家傻了不知饥饱,饿的太过抓食就吃,不幸撑坏了。被记者知道了便报道在报纸上,说人民公社好,老人都撑坏了。庄里人也因此都说,天胜奶奶死得值,死了还能上报纸,还能为社会做贡献,就都十分的羡慕。可天胜娘说,撑死饿死都不好,还是活着好,明明俺婆病得离不开人,村里不让照顾才造成死亡,为甚非说是撑死的,撑死能体现社会好,那为甚大伙不都去撑死?命不值钱,体现一个社会的好坏就这么值钱?这下可不得了,这等反动的言论岂能轻饶?天胜娘与天胜哥被关进了无形的牢狱里,并且有专人监视。凡属遇掏茅和大粪,别人不愿干的活全由他娘俩干。庄里牲畜不够用,就让天胜娘充当一头牛,拉犁掖套,绳索勒在她的胸前,血就在裸露部分红淫淫地冲起来,垂头丧气的乳部搁置多年,这一刻也被憋涨起了敢怒不敢言的情绪,她弓着腿,弯着背,咬着牙,瞪大眼睛,汗水在脸颊上紧张地滚落,枯蒿般的头发就像不倒的旗幡,身后的土地如同翻开了一本本发黄的书页……
而我在这个时代又成了那个最悲催的人:所有的食物都被瓜分殆尽,留给我的是一无所有。连同父亲养病的鸡蛋也被用来安顿了烈士遗属,可是村人还是站着不走,三叔只好把二斤红糖一家一撮分出去,惠兰姐因此大哭一场。我的心里空落落的,如雾似烟的只有孤独与遗弃感,没有别的。饥饿的可怕已经让人疯狂,可是情感的饥饿更令人绝望!即便想哭,你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接受你的眼泪的人,这该是怎样悲苦绝望的境界?
饥饿的恐慌留给我的伤痛不止那些记忆中的委屈和饥饿,甚至还搭进去了我的婚姻……
为了护食我和荷叶打架,荷叶伤了我的头,我却不小心打到了她的眼睛,从此我成了一个蛇蝎心肠的罪人!天胜娘不中意我却给天胜和玉米订了婚……而我刚刚露出嫩芽的初恋就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瓦解得粉碎……一些曾经的美好也只能埋藏于心底,留给我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慢慢品尝……
心问:
爱是平等的一种感情,而怜悯是居高临下的姿态。正如帮助是不求回报的,而施舍却需要感恩戴德。人失去了仁爱之心与自然之真,连眼泪都带有表演性,人世间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整个梨花庄只有我和玉米可以去城里上学,而这又拉开了新的战争……
玉米和我同在城里,可是她却剥夺了我对父亲的拥有权,玉米凭借烈属的身份和父亲的影响力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她用暗地里的勾当夺去了荷叶的生命,也让我亲自体会到一个生命的亡失与我真正有关的痛楚!她在和天胜订了婚之后又在城里看上了父亲的秘书张世聪。她设骗局抛弃了天胜,又把拆散婚约的罪责强加在我身上。而被权力压抑的张世聪见风使舵,在父亲身为县长时,求着与我结婚。而我也因为父亲的撮合和梨花庄的压力答应了这桩婚事。玉米也因此更加恨我。
文化大革命爆发了,玉米凭借在学校的影响力成为了红卫兵的总司令,给父亲安上谋杀烈属的罪名。是的,玉米她们没有爹,难道可以让我有爹吗?人类也许最可怕的不只是权力的角逐,还是人心的黑暗!当父亲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后,张世聪反戈相击,匍匐于玉米的暴力下,以我的名义与他共同揭发父亲,使父亲的罪名成为“铁的事实”,也让我里外不是人!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不幸,我已经搞不清楚,我成了一个无意识的人。爹是双料反革命,那我就必定是狗崽子!尽管我努力想在真伪中挣扎出来,可我已成了一堆破碎的零件!牙齿不是我的,话语不是我的,头颅不是我的,腿和脚都不是我的,心灵更是被挖空了。人必须成为砖瓦、石头一样生硬;像猪、羊一样被人宰割,蚂蚁一样顺从于人……
文革结束,父亲得到平反后,张世聪也以“被害者”者的名义平反,当上了法院院长。我却死于他的一块砖头……
原来这就是生命的终结……在某一个时辰,在轰隆一声炸响中,承载生命的躯体就那样软软地倒了下去……血液倒流……那是生命的回响……孤立无援的我僵着手臂,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支撑的支点……终于,我陪伴着孤独的我自己,在一个寂静的小院中,苍茫地死去……没有雷声、没有闪电,就像一抹流星,划过苍凉的夜空,转瞬即逝……
战争年代生命流血,肉眼能够看得见,容易引起世人的愤怒,和平年代灵魂被涂炭,肉眼看不见,容易使世人麻木、顺从、妥协……
满大街都是健康的病人,真诚的虚伪者,聪明的空心人,有血肉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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