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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阿寒湖》读后感_5000字

(2019-09-26 18:51:37) 读后感

《魂断阿寒湖》读后感5000字

(一)

“他终会爱上一个人,但永远得不到回应。”

一切都源自于那个“不可让他认识自己”的神谕,但美少年那喀索斯还是在湖边看见了水中的倒影,他爱上影子,茶饭不思,憔悴而死。“老流氓”弗洛伊德发掘了这个故事,将其发展为一种情结,我们称之为“自恋”。

正如所有的解读都是自我认识,所有的他爱都是一种自爱。因为人在本质上都是自恋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阿寒湖。那里纯净广阔,你不必理会“太过真实的事实”;你顾影自盼,“只需要按照刹那的冲动行事”;你“只为自己吹奏”,而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所以,风光无限的少年天才一个人走去那里,精心装扮,面朝湖心,独眠冰雪之中,留给世人一副容颜不改的美丽“画作”。

所以,青春已逝的成名作家眷恋挣扎二十年,怀抱幻想,痴心探寻,即使真相冰彻,也要为自己封存那一抹爱“我”的回忆。

所以,曾经沧海的痴男怨女怀着被放生的感念,矛盾追忆,纵使剖开伤口,痛楚暗生,都不愿去承认曾被俘获的“岁月无爱”。

想象一下那一片无声而洁白的飞雪世界,无论是谁都会全心全意地渴望回归到那纯洁无瑕、只属于自己的绝对宁静中去。

(二)

小冰晶从天而降,遭遇不同的空气和温度,凝华固化,成就每一片雪花不一样的美丽。成长也是如此。

脆弱和求生,让我们在生命的最初天然地自我关注,而不知他人为何物。往往在懂得快乐之前,失望和痛苦的空气已经预先袭来,逼迫你从绝对的世界中心、万能的上帝自我中向外伸展,去发现生活的残酷,认识自己的渺小。双生花纯子和兰子的早年历史,似乎也应该在这样的规律中发展。

然而,天才少年之所以天才,在于他们总是拥有与众不同的敏感和惊艳绝伦的天赋。因而在同样的母亲软弱缺席、父亲权威压制的原生态环境中,第一次出现了两种不同形态的分裂。面对被压抑、忽视甚至嘲讽、羞辱的自我需求,竭尽全力者选择顺从、隐忍和无力的抵抗,率性而为者则选择挖掘、培养和释放赢取关注与被爱的才能。

在成为少年画家之前,纯子首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表演家。这种特质的发现源于早期的自我保护和试探策略,比如给严肃刻板的父亲捏肩捶背以博取相对的宽容。但很快她就发现,原来通过表演和模仿可以实现操控他人的目的,只要你愿意带上各种面具假扮成人们喜欢的样子,就可以得到自己渴望的东西。于是乎,聪慧的少年将对于所缺乏关爱的极度渴望,变成了一种持续改进的动力,逐渐发展为一个冷漠、无情又极具想象力的操控高手。

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努力,纯子那一片纯净而深邃的冰晶体在不断地碰撞和吸收中,终究绽放出多彩而神秘的光亮。既有表演者本身的少年气息——纯真、无邪、任性、奔放;又有角色所需要的吸引气质——妖冶、多情、颓废、冷酷。而身体的早熟和心理的丰富,结合着当时躁动蓬勃的社会氛围,让纯子成为一种不断变化、看不着、摸不透的诱惑性存在。

至此,那个在湖畔奔跑行走的美少年,已经能越来越清晰地看到自己倒映在水中的美妙身影,并越发地为她的“特别”而陶醉了。

(三)

“你并不特别。你并不是一个美丽的、独一无二的雪花。”

自恋是一种信仰,而神话的破灭,往往是溃败的开始。理科老师安斋,或许并没有刻意地想要打败谁,但是他确实击溃了纯子努力构建起来的自大和高傲。

这种自大和高傲,原本无涉他人,只是因为长久的自我凝视而产生的一种幻觉。就像美少年看到镜像中完美的自己,他并不自知那只是一个幻影,而以为那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他者并加以崇拜和爱恋。

起初,纯子这种自我价值感还能通过超越于同龄人的卓越表演和姐姐兰子宠溺式的认同包容来得意维续。然而,成长的残酷之处在于,你不可能永远只把目光投注在自我的小天地间,总有一天,你会在面向红尘的降落中遭遇横风或阻隔,安斋无疑就是纯子的那一阵横风。

这一场爱意争夺战的败北,对于纯子而言是一种实质性的伤害。它的恐怖之处在于,作为来自于外部的真实打击,它破坏了纯子内部“反馈与期待相匹配”的自我胜任感,击碎了她“只要努力就可以获得持续关注和赞美”的虚拟之镜,迫使她第一次正视并发现自己的局限、缺失和无能为力。这对于一直以自我欣赏和自我优越来构建自我的纯子而言,无疑是一种不可忍受的羞耻和嘲讽。

于是,在遭遇最初的无视与冷漠之后,纯子调整了自己的行为回路,寄希望于通过更为浮夸的、更具挑衅意味的自我表现来赢取对手的关注、并以此来减缓对于自己不够优秀、懦弱、低劣的极度恐惧。但显然,她这种神经质的、歇斯底里的和不无绝望的自导自演又一次失效了。终于,在想象的无尽羞辱中,看似全能的纯子彻底奔溃,她暴怒、焦躁、脆弱、抑郁,再也无法面对镜像中憔悴不堪的自己,捡起身边的石块向她狠狠地砸去……

(四)

“极度自恋的反面,是极度脆弱。就像看起来流光溢彩、特殊而珍贵的美丽雪花,其内里都是不稳定、易融化的缥缈水汽。”

安斋事件看似是青春经历的一种偶然,实则却是那喀索斯神话架构的一种必然。纯子对于安斋的关注和靠近,绝非是因为爱或欣赏。相反,正是为了捍卫自己真正热爱的自我偶像,她才向被认为同样“特殊而受欢迎”的安斋发起了挑战。既然只有自己才是独一无二、理应得到更多优待的完美存在,任何与“我”相似而具有同等魅力的客体都是一种可能将其替代的显性威胁。

这是一种怀有深刻敌意和强烈嫉妒的巨大攻击性能量,并且极易在向外投射过程受阻时转向内部,而变成自毁自残的强烈冲动。纯子在给千田医生的信中写道,“似乎情绪化的力量超过了控制能力”,让自己感觉“惊恐万状”,害怕这种压抑一天不解除,“就会多次反复同样的错误”,正是对于这种自毁性力量的真实恐惧。

很遗憾,纯子后面所接触的所有那些男人,都是她为了克服这种恐惧,继续勉力维系心中完美幻象的一种手段。单纯地理解为一种转移性报复还不够精确,更确切的说,她是在通过“游戏感情”的方式重构那一个被安斋和自己击碎的虚弱自我。或许,只有周旋于不同男人之间,不断地寻找新的目标和刺激,不断地施展并求证自身的魅力,她才能重新证明自己的优越,以及重新享受在这个过程中所弥漫的自我芳香。换句话说,纯子所迷恋的不是恋爱关系本身,而是这些关系里那个看起来自信而特别、又极富魅惑力和感染力的自己。

然而,影恋的脆弱本质,注定了自恋型人格在亲密关系中的困难。因为脆弱的自我中心,需要全面而精致的保护,就必须避免长期关系可能带来的伤害;而功利动机又决定了你不可能真正投入或作出承诺,因而也必然不具备真实的爱和生命力。所以,纯子虽然可以轻易地交出自己的身体,却从来没有从任何一个男人那里获得过性爱的快感。她的那一句在每次结束后都会说起的口头禅“已经好了吗”,带着直白的羞辱和嘲讽意味,揭示了这种情感游戏的虚无特性。

回过来看,为了达到这种隐秘的“邪恶”目的,纯子在对手的删选上,其实存在着某种固化的范式:有较高的可利用价值,为了得到她不吝惜赞美、恭维,可以满足她对于成就感、权力感、征服感的自我幻想,以及更为重要的一点——“同样的自恋”。纯子之所以能够屡屡得手,一方面源自于她对隐性情感态度(可得性)的敏感洞察和本身所具备的纯真与妖媚气场,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崇拜者”匪夷所思的配合。想一想,几乎所有这些男人都强烈地感觉到纯子不可能属于自己,却无一例外地为了避免伤及那脆弱的自尊而自欺欺人地沉迷其中。这不得不说是对于自恋人格的最佳注解和极大讽刺。

(五)

“她根本没有爱过任何人。如果说有的话,她爱的只能是她自己。”

当我们从那喀索斯的自恋视角去解读纯子的多面性格时,很多的困惑和不解似乎都有了较为明晰的线索。

比如:她那自我表现式的娇艳死法,既是内心自毁攻击的一种结果,也是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幅自恋画;她那么迫切地学习画画和取得成功,既是希望能变得真正卓越和与众不同,也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关注、褒美和高级猎物;她不惜谎称自己得了肺结核,既是对世俗眼光的冷漠回应,也是为获取一种切实的特权感;她对于男人的多变态度,既是维持关注和虚荣的一种手段,也是打击同类宣泄报复的一种方式;而所有那些时刻呈现的自相矛盾,纯洁之中的妖冶、冷漠背后的孤独、浮夸之下的恐惧、以及自爱背后的自弃,都是那个六棱形自恋性格体的真实表现。也只有在这个角度看,纯子的所有神秘与狂乱才是真正单纯的。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些,我们对于纯子的探寻还是不完整的,因为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尚未被提及,那就是纯子和兰子间不同寻常的姐妹之情。

在我看来,纯子姊妹是互为镜像的另一种特殊存在,有相同的家庭和背景,有相通的需求和不满,甚至还有相似的容貌和身材。如果当初的纯子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表演天赋,没有选择一种取巧的索爱之路,她或许会和兰子一样成长为一个普通的文艺青年。因而,兰子的存在,为纯子提供了一个有血有肉、可触可碰的真实镜像,她一方面从兰子身上获得稳定的优越感和参照感,一方面又把她当成另一自己去分享最荒诞的想法、倾诉最邪恶的秘密,甚至满足最真实的性欲。

极端自恋者,无法和他人建立有效的链接,因为他们很难停止与他人比较,进而寻找彼此的共同点。这是他们缺乏共情能力、无法深入一段关系的根本原因。但是,作为纯子事实上最为长久的性伴侣,兰子让无法在与男人的结合中获得快感的妹妹拥有了激情的投入和真实的潮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或许融合了母亲、姐姐、闺蜜和情人等多元角色的兰子,给予了她不可替代的完全包容和细腻关怀;又或者,因为有太多的相似,纯子才能在和姐姐的性爱过程中产生和另一个自我发生关系的奇妙错觉。这种对于相似镜像的链接可能,对很难移情的自恋者具有非凡的意义。

相同的是,兰子实际上也是把纯子当成另一个自己来看待的。她和纯子所拥有的一体感,是其它所有被当成攀梯的男人们所无法比拟的,以至于即使和纯子分享同一个男人也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她对于纯子的包容与宠溺,更多的也是一种变相的自恋,她在纯子的容貌绝伦、才华横溢、能力超群以及轻而易举中感受到了自己渴望、曾经模仿、又无法达成的体验。因而才会在多年后谈及已逝的妹妹时,不由地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切和嫉恨。

所以,姐姐兰子对于极度自恋的纯子而言,是一种绝无仅有的精神寄托。通过她,纯子拥有了理性化的移情客体,得以阶段性地认识自我,并在一种不分你我、亲密无间的状态中完成同一性的链接。可惜的是,再怎样贴合的两人总有要分开的时候。兰子为了克服那种因落后产生的焦虑和嫉妒,独自一人去了东京。从而将纯子寄存在她身上的部分羞怯和懦弱、抑郁或自责统统还给了她。而一向以外表冷淡和无动于衷来显示“我很好”的纯子在短暂的不舍之后,重新退回了那个只属于她的自我世界里。

(六)

纯子说,“寻死的人都是因为太看重自己才去寻死的”。

这是她对于自己魂归阿寒颇为恰当的解释,或许也是渡边先生在经过挣扎之后,不情愿做出的结论。

虽然我并不同意“自杀者都是自恋者”的说法,但是它确实为我提供一个系统分析人物性格的绝佳切入点。而随着东野式的悬疑叙述越来越接近尾声,我也越来越相信,这个让渡边念念不忘、执着探寻的迷之存在,恰恰是一个“自恋型人格障碍”的典型样本,纯子的所有病理特征都与之相契合。

纯子之死,和渡边笔下的其它自杀者不同,那种能够在巅峰处死去的想法在这个故事里,只是自杀冲动的一个闪念。更深层的原因,还是在于极端人格障碍所引发的强大心理恐惧:因为害怕自我价值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会被世界、他者及其替代力量所同化,从而陷入极度的绝望中无法自拔,最终诱发自毁自残的冲动行为。而早期的自恋性创伤、兰子作为移情客体的离开、强力爆发之后的才华瓶颈,以及终有一天会步入成人世界而丧失表演环境的胆怯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加深了这种恐惧。

在给千田医生的信中,纯子曾坦言,当失去操作自我意识的意愿时,她会选择类似抛铜板的方式来决定下一步怎么走。这种对于生存的随机态度伴随着对于生命价值感的极度渴求和极度绝望,在自毁性冲动的作用下扩展到了自杀层面。仿佛有两个自我在进行“俄罗斯轮盘”式的决斗——死了,作为解脱,很好;不死,则赢得目光和掌声,等待下一次扣动扳机的时刻。而阿寒湖冰寒彻骨、空寂广袤的自然环境,刚好又渲染了心底深处那种回归到绝对宁静中去的原始向往。

或许,每个人内心中都有这样一个深渊,我们俯身凝视都会禁不住头晕目眩,而生出长眠其中的渴望。

“发现自我的人,终将失去自我;发现生活的人,终将失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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