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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流年》读后感_2500字

(2019-08-06 17:48:20) 读后感

《日光流年》读后感2500字

耙耧折叠——死亡暗影下的三姓村

将血肉之躯剁碎,往白润的饺子皮中央一搁,皮合上,捏紧,水煮沸,扔进锅,成了饺子,皮和馅再也逃不出。只能随着沸水沉下又浮起,直至皮带些透亮,直至成了一锅美味,直到被吃得什么都不剩。

在太阳底下包饺子,突然觉得饺子包进了生命的某种悲哀,想到了被日光抽打的三姓村,想起了那些被搁在饺子皮似的耙耧山脉中的血肉之躯,那些被命运翻来覆去折叠的蝼蚁们。

在耙耧山脉的深皱里,猫着一只鸡卵似的村落——三姓村。

一个在地图上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小村落,仿佛一粒被抛下的种子,就着阳光雨露,自顾自地生根发芽,繁衍生息。

以耙耧山脉为界,与外隔绝。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山外日日不同,而三姓村却被按下了循环键,每天都一样,一样的贫穷,一样的绝望。

唯一一次和村外同步的是村外也被按下了暂停键——饥荒,满世界的饥荒。饥荒过了,山外接着繁华,接着热闹,热闹是他们的,三姓村什么都没有。

三姓村小,“公社里的任何人都能管住整个村。”

可就这芝麻粒样的村长,偏偏都争着当。

村长有生杀大权,说一不二,整个封闭的山脉是他的龙椅,村民对长寿的渴望是他的权杖。村长是最无私的独裁者,不为利,只为名,是为当一回盘古,在三姓村开天辟地——让村民活过四十。

“死就像雨淋似的终年朝着三姓村哗哗啦啦下,坟墓如雨后的蘑菇蓬蓬勃勃生长。”他们的生命脆弱如纸,又被对折,寿命以四十为限。事实上,活到三十七八已然算是高寿。村人最忌讳的诅咒是“活不过四十”,最爱听“长命百岁”

四字,村里人的名字大多为长寿、百岁之类的吉祥话。

杜桑、司马笑笑、蓝百岁、司马蓝四代村长,四位愚公,四位悲剧英雄,一代接着一代,领着村民开水渠、种油菜,翻土,以为折叠的生命能被打开,却最终以绝望的姿势轰然倒塌,成了新添的黄土一抔,墓碑一座。

年轻时读《愚公移山》,只注意到愚公面对智叟的嘲笑,凛然说出:“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而今反而觉得结尾更值得玩味,天帝一声令下,夸娥氏二子移走了太行、王屋二山,愚公移山借的是神力。

而横亘在三姓村人生命中最高的山是死亡——随时可能发生的,命运的巨手轻轻拨弄,喉咙一紧,“死亡的瓦片咣当一声砸到了头顶。”村民们若知晓愚公,恐怕不羡慕其神助,只羡慕其“年且九十”。

““嘭”地一声,司马蓝快死了。”小说开始。

“司马蓝就在如茶水般地子宫里,银针落地样微脆微亮地笑了笑,然后便把头脸挤送到了这个世界上。”小说结束。

小说是溯源式结构,由司马蓝的死追溯到冗长的童年,追溯到生命身处子宫的鸿蒙状态。

又从生到死,咀嚼他的一生,三姓村的四十年。

相比其他三位村长,独裁者的野心、杀伐果决、专制蛮横,在司马蓝身上又多了一层至情与绝情的复杂与矛盾。

他颇具才干,修水渠、打乌鸦、年纪轻轻外出卖皮……为了当上村长,修水渠,长寿,一次又一次地辜负蓝四十。从暗地里推着蓝四十伺候主任开始,违背诺言,娶了表妹,到快死时,又求着蓝四十出去卖淫为他治病。

他,亡命之徒,抛弃了一切,只想把所有人的生命拉长,可最终引来的是黑水,所有的代价都被那带着恶臭的黑水淹没。

看这本书时,我如同夸父,手拎一瓶二锅头,逐日,从虞渊到旸谷,如醉初醒,头脑一片混沌。看着村民肉红骨白的生生死死,绝望一直处在回旋上升的状态,但同时也由小说中追求活着的复杂到活着的简单,最终达成了对生命——生、命的理解。

小说中村子里每一个重大的节点都是老村长死亡,新的村长、村民新的希望诞生,新的绝望也在悄然孕育。

在生与死的交织中,绝望与希望的悖逆下,村长一声令下,蝼蚁般的三姓村民开始重复新的无望的挣扎,风风火火。

无尽的时间卷起了毛边儿,他们蜷缩在时间的谷底,乡村几千年的天灾、人祸、愚昧、专制、霸道、暴力、贫穷、扭曲、情义、无情,劈头盖脸,冰雹似的密密匝匝的砸下,无处可逃。

卖皮——“你看看我这腿,刚成人就卖成了树皮。”

卖肉——“求你去九都做一次人肉生意吧四十姑,只要爹能多活半年或一年,你让我们姐妹们干啥都行啊。”

挖水渠——“爹,我要累死在这山上呢,每人每天最多能睡半个觉。”

翻土——“在日后漫长的日子里,村人都不会忘记她说过的话和她走路的虚弱样,就像永远记住了这场翻地换土没有让人活过四十岁。”

饥荒——“我的孩娃哪——畜生呀,你把孩娃扔在了哪?瞎子瘸子他也是你的骨血哟。”

村人仰着糊满泥土的脸,看不清面目,趴在沸水般的生命中央,哇哇地哭,低低地喊:“我三姓村难道不是这世上人?”,血肉模糊,但只要还能睁开眼睛,就要活着,只要能活着,就一定想多活几年。

活着,对所有生命体而言都是一个宏大的主题。我曾困惑,三姓村民那样卖皮卖肉,活着的意义何在?民谣中唱的“天老地荒人长寿,有吃有穿好日月。”他们一样都没占到。

书中的司马蓝说:“活着活着,啊呀一声得了喉病,不知哪天说死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看不见了日头,看不见月亮,看不见了刮风,看不见了下雨,看不见了树上的麻雀打架、院落里的鸡狗争食,连别人唤他、摇他,他都穿着光鲜的寿衣,躺在门板上浑然不知,这更是令人可怕哩。人还是永永远远活着好,只要能活着就好。”

想起曾参加过的一场喧闹的葬礼,躺在四方冰棺里的是朋友的外婆。外婆枯瘦,背极驼,黑白寿衣要几个人帮忙才穿齐整。脸上的皱纹,刀劈过的深,涟漪一样,一圈圈往外漾开。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一个人扯大了几个孩子,皱纹是柴米油盐下了狠劲挖出来的。年老也过得辛苦,女儿远嫁,儿子不孝,动则打骂,孤苦伶仃。葬礼上,朋友一滴泪没落,她和外婆感情极深,却始终平静,在外婆下棺时甚至面露微笑。她说,外婆一生太苦,去了比活着好。但外婆在大限之日,眼闭上了却又睁开,几人劝说才最终把眼睛阖上,外婆仍是觉得活着比一个人离去好啊。

只有生命本身才能判定活着是否值得。

只要还能活着,对死还有恐惧,便不用去费尽心思去找寻活着的意义,所能见到的一切都是。

“天老地荒人长寿,有吃有穿好日月”。

能活着,就有好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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